“事情的發展超出了你的計劃，很意外吧？”

羅瑾悠閑要靠在椅子上，輕笑著對韓綺綾道。

“你是來嘲笑我的？”

韓綺綾又一次敗在了自己最看不起的對手手上，臉上卻還是一副驕傲得像公主似的表情。

“你們原本的計劃是要白兒的屍體在我手上，坐實了是我害死它的吧？但不巧的是吳媽媽的那個不爭氣的兒子欠下了巨額的賭債，所以她才自做主張將白兒弄了出去，想將它賣了還債~”

韓綺綾心中一驚，臉上卻沒有表現出來。

羅瑾繼續道：“話說回來還多虧了這個好賭的兒子，白兒才撿回一條小命兒~只不過白兒要感謝的卻不是他，而是你母親那位故友，如今永福城郭府裏那位養尊處優、高貴美麗的孫氏夫人~”

“你這話是什麽意思？”

此時的韓綺綾已經從陰謀被人看穿的震驚，轉為了險些被人利用的後怕。聽羅瑾的意思，難道孫氏和吳媽媽還有別的企圖？

“聽說孫氏的嫡長子才華出眾，只差一個合適的機會便可登科入士，最有實力能幫上忙的，便是永福城中那位皇帝的親弟弟、五皇叔安遠王霍震~”

“你到底想說什麽？”

見羅瑾的話似乎與自己沒什麽關系，韓綺綾不耐煩地打斷她。可是羅瑾卻不理會，仍自顧自地說著：

“只可惜憑郭家和孫氏一屆小小商賈的能力，自然是沒本事攀上安遠王的高枝，但機緣巧合，孫氏的遠房表妹成了安遠王府上總管的小妾。

你知道的，巴結上了總管，也就離王爺不遠了哦~你猜猜，這位大總管的喜好是什麽？”

“鳥？！”

韓綺綾的臉色變了數變，緩了好一會才從牙縫裏擠出這個字~

“孫氏為了討好霍府的總管可是花了不少的心思，打聽到咱們學坊有只極品畫眉王的時候，她本想親自派人過來的，只可惜那時報名的時間已經過了。

就在她苦尋機會不得的時候，便接到了你的信。這才欣喜若狂地派了吳媽媽過來，明面上是幫你對付我，暗地裏卻是引著吳媽媽打白兒的主意~

你是不是以為她是想對你示好，甚至想讓她的兒子與你、你們韓家結親？你把孫氏想得太簡單了，她的志向可不是光是富，而是貴！”

說到這裏，韓綺綾的驕傲已經被踐踏得體無完膚，可羅瑾還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。

“自始至終，孫氏都沒有說過一句讓吳媽媽或她的兒子去偷鳥的話。她做的，只是派了會捕鳥的吳媽媽過來、讓人帶著她兒子去賭坊、等他欠下大筆賭債之後再放出畫眉王能賣出天價的消息、最後再派親信帶總管的人與他交易，在總管那裏得一個大人情……

一步一步畫好了道道，讓人自己走上去，最後她坐在一旁漁翁得利，退一萬步來講，哪怕是最後出了問題，告到皇帝面前去，也跟她沾不上半點關系，這才是真正的高手啊~”

“夠了！！既然你早就知道，為什麽不早拆穿我？為什麽不讓吳媽媽供出我來？”

韓綺綾已經氣得臉色鐵青，牙齒咬得咯咯直響。

“嘖嘖~這樣喜怒都在臉上可不好哦~我勸你，有工夫的時候，多往郭家走走，跟你那個親親的孫氏姨母好好學學~

至於為什麽不早點告訴這些嘛，這算是對你的回敬吧~之前你不是讓郭家公子勾引冰晶和雪魄，想讓我們內鬥麽？所以我也想看看你和孫氏、吳媽媽又能演出什麽戲碼來~

對了，忘了告訴你，郭家那位公子因你而淪落風塵的事，孫氏已經知道了。她那個段位的高手你要小心提防哦，別怪我沒有提醒你！”

“淪落風塵？”

一時間腦子裏湧進了太多東西，韓綺綾有些反應不過來這話是什麽意思，可是羅瑾卻已經走遠了~

學坊表面上終於又恢覆了平靜。

秦玉案叫了羅瑾來，兩個人坐在桌前一邊品著香茗一邊看著白兒優雅得梳理自己的羽毛。

“白兒是我一位摯友多年前送我的生辰禮物。”

秦玉案放下羊脂玉精雕而成的茶盞，悠悠道。

“十二歲的時候，我們進了宮，成了最普通的小宮女，在最苦最累最無所依靠的時候互相扶持，是彼此唯一的精神支柱。

後來，終於慢慢憑著不懈的努力和堅持，得到了皇家的重用，我進了禦織紡，她也被皇後娘娘挑中，都過上了輕閑富足的日子。

可是沒想到好景不長，她因故被皇後猜忌，罰入專門款待他國使臣的白鶴館，沒過多久，又因為幫我而被趕出了宮。我費盡心力、散盡金銀也沒能留住她，從此沒了她的消息。

八年間，我一直不斷地尋找，直到有一天，她托人送了口信來，要我別再掛念她，因為那人說，她已經過世了。

呵……

雖然我們只是萍水相逢，但是宮中艱難的日子裏，只有我們兩個相依為命，早已比一母同胞的姐妹還親，要我怎能不惦記她？可是一直到現在，我連她究竟流落到了什麽地方、還有沒有親人要照顧都查不到。

金玉堆砌起來的皇宮對外面的人而言，是求之不得的富貴，但只有裏面的人才知道，它那張吞人不吐骨頭的血口有多恐怖。如今留下來的只有白兒，它就像是她的化身，鼓勵著我無論有多難多苦都要活下去。”

秦玉案美麗卻幾近幹涸的眸中閃過一絲水光，但也只是水光而已，她的淚早已流盡了。也許是白兒在羅瑾的幫助下失而覆得，讓她心存感激、倍感親切，所以她才願意對羅瑾提起這些她最不願回憶的過去。

“先生，其實對於您那位摯友來說，與其一直在宮中如履薄冰地維持，也許離開這個世界並不是什麽壞事，反而是一種解脫吧~

您不是說過‘白兒本是天地間的精靈，習慣了自由自在的生活，將其困在這凡塵俗世之中已是最殘忍之事’？

您自己又何嘗不是如此，既已經出了宮，回到了多姿多彩的大千世界，為什麽還把自己封鎖在愧疚和自責裏受盡煎熬？

您的摯友當初舍身相救之時，一定是希望您日後能夠平安喜樂，而不是現在這樣無時無刻不活在無盡的痛苦。

敞開心扉吧，去過你們當初期望中的幸福日子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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